2019-06-05 11:19 | 來源:人民網 | 作者:陳培浩 | [文娛] 字號變大| 字號變小
飲食散文在中國散文中也是浩浩蕩蕩的一脈。李漁的《閑情偶寄·飲饌部》談飲食,不在大快朵頤的口腹之欲,而在一份士大夫的情趣和妙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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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潔茹寫故鄉,是一種疏淡高古的張岱式小品文筆法,寫時間凋零中難以割舍的親情和鄉思。周潔茹寫故鄉,離不開三個關鍵詞:雙親、飲食和回望。
飲食散文在中國散文中也是浩浩蕩蕩的一脈。李漁的《閑情偶寄·飲饌部》談飲食,不在大快朵頤的口腹之欲,而在一份士大夫的情趣和妙悟。清代以降,中國散文家談飲食,很少脫于李漁式的情趣和妙悟。
周潔茹通過飲食談故鄉,與他們卻大不相同。由食物談故鄉,在她也不僅是表達舌頭上的鄉愁,更是通過飲食發出人在時間中日益懂得卻又日益凋零的恒古感慨。“回家過新年的前三天,我的牙突然壞了”,這是《牙》的開頭。“我回家的意義,一是看父母,二是吃好吃的,我也想不出來第三個意義。一年一次的盼望,竟然毀在一顆牙里”。這里,牙/吃/家形成了三位一體的關系,周潔茹找到了“牙”這個巧妙的點,撬動了食物與故鄉與親情的齒輪,并讓它突然缺位而由失衡創造意義。再看《魚片干》,父親已經吃不動最愛吃的魚片干了。食物真的是牙齒的記憶,于是想起了童年時父親每個周末總能買到一只燒雞,“那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燒雞”。可是后來,滿世界都可以買到燒雞,“我們都覺得,燒雞越來越不好吃了”。她還是忍不住把傷感說出來,壞掉的牙和不好吃了的燒雞背后,滿滿都是時間節節燃盡的味道。這就是周潔茹的食物和故鄉,她總是輕松地拎出一個故鄉食物的線頭,信筆拉拽,最后拉出的莫不是時間已逝的疼痛。且再看這一段:
綠豆蓉餅和大麻糕,根本就是兩種東西。大麻糕熱情,濃郁,餡重皮酥,沖出烤爐的瞬間,簡直金光閃閃。綠豆蓉餅就很輕簡,熟軟餡心,餅皮都是清淡的。我后來愛上素菜館的綠豆蓉餅大概也是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吧,做減法的人生,能夠擁有的越來越少,時間與牙。有時懷念起故鄉的食物,也不過是在懷念故鄉的少年時代吧,放聲大笑又放聲大哭的熱烈。
在周潔茹這代作家的身后,一個劇烈全球化的世界正在展開。這一代作家回望故鄉飲食,斷不可能像李漁那么悠然風雅的,一種永遠在路上的身份焦慮將持久地折磨著現代人,迫使他們千方百計地重建精神故鄉。
《電鰻快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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